［卷饼］三十公里
※OOC
※不喜勿喷
※1w+
※与@小娟家的黄色花洒 共创
※建议配合拍立得循环播放食用
※向日葵的花语：热恋中的情侣
鱼触及到的，都是天空的倒影。
--题记
十月的首尔气温已经逐渐变凉，虽然中午的时候并不会感到凉意，但由于典型的温带季风气候天气，一入秋，夜晚的凉意还是会透过身上的薄外套徐徐刺激着皮肤。
宋雨琦从公司出来已经是将近晚上十点，或许是穿得少了，她这样想。胃里传来的阵阵刺痛提醒着她明天换一件厚一点的卫衣。
从公司回到她和全昭妍的小家需要步行一个小时，换做平常的时候，她会和全昭妍在晚上五点下班以后散步回家。
但是今天没有，她自己开车回家。
也不能说是个例，毕竟两个人的工作都不太允许彼此总是按照正常的时间上下班。
团队和公司的合约到期就没有再续，成员们各自单飞或是回国。国内各大经纪公司在合约到期之前陆续向她抛出了橄榄枝，承诺的资源无论是谁都会心动，但是她拒绝了，只有她和全昭妍留在了原来的公司。全昭妍为了继续完成她的梦想，而宋雨琦则是为了守在全昭妍的身边。
全昭妍今天晚上要出席活动，团队解散后两个人彼此忙着各自的事业，行程很少会重叠。宋雨琦则在公司的工作室写歌，没有电话和信息的打扰，没有窗外逐渐下落的夕阳和当空的皓月，是很容易忘记时间的。和灵感上涌的一瞬间相比，独自把自己关在工作室十个小时细细打磨是常有的事情。
就像今天，从中午在工作室到现在想起回家，已经将近十个小时。最近活动行程多，同时也要兼顾新solo专辑的制作，她不得不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工作。当然还有吃饭，不过有没有时间吃，能不能想起来吃又是另一回事了。
“从练习生时期到现在也已经习惯了这种饮食不规律的生活了呢…”对于感到传来的阵阵胃痛，宋雨琦这样想着，加上天气变冷，这样的情况倒是不另她感到意外，随意裹了裹身上的外套，快步走向停车场。
强烈的痉挛加上反胃的感觉迫使她停下脚步，不得已蹲在公司楼下的花坛边。以为是没吃晚饭导致的饥饿，在她呕吐过后感到嘴里充斥着血腥味后被否定了。
昏黄的路灯并不能将每一个角落照亮，扶着花坛慢慢起身的宋雨琦凭借着手机发出的微弱光亮，以最后一丝残存的意识坐进车里。
宋雨琦感受到身上有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爱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香气让她撑开沉重的眼皮。
“宝宝，我们雨琦宝宝该起来了，我们到家啦….”
全昭妍软糯的声音在宋雨琦的身边响起，她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张开双臂把全昭妍搂在了怀里。小狐狸身上暖暖的，感受到爱人体温的宋雨琦仿佛一瞬间的委屈和疼痛都消散了，她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全昭妍。
全昭妍知道或许宋雨琦是因为压力的情绪释放，每天不分昼夜的工作其实早已经趋于习惯，但是放在之前总归是和成员们在一起的。现在不一样，宋雨琦身边只有全昭妍，而两个人的行程也是很少会被安排在一起，每天忙着各自的工作，似乎晚上回家之后才能重新拾起温存。她这样一个渴望着被爱的小孩儿，当发现身边给予她爱的人一个个的离她而去，内心孤独寂寞的感觉自然会被无限放大。
全昭妍结束活动后被经纪人送回家的路上，路过公司时看见还没有开走的宋雨琦的车，以为这个孩子还在工作室熬夜赶着工作，就让经纪人先回去，自己在这等宋雨琦回家。紧闭的工作室的门提醒着这里的主人不在，她才想起给宋雨琦打电话。
“真是让人着急啊…”电话那头宋雨琦特意为她设定的电话铃声《Beam Beam》响起却迟迟没有人接，想投入工作的小孩儿是有将手机静音的习惯,但总想不起来把静音关掉。全昭妍合上手机回到公司楼下，却意外发现宋雨琦的车后门没有关好，透过昏黄的灯光隐隐约约能看见在车门缝隙的位置相较于平滑的车身略有突起。
轻轻拉开车门的全昭妍看见宋雨琦在车后座上蜷缩着睡着了，“真是pabo，在这就睡着可千万别着凉啊。”全昭妍这样想着，把车里的暖风又开大了一个档位，暖烘烘的气流在车里循环着，烘烤着温馨又平淡的气氛。
全昭妍开得很慢，虽然已经是深夜路上的车并不多，她还是不忍心让蜷缩在后排座椅上的小孩儿被汽车刹车或是驾驶的惯性摇醒，她尽量开得平稳。
在到家之后，去叫醒宋雨琦的全昭妍被爱人默默拥入怀中，她本不想打破缱绻缠绵的气氛，但熄了火的汽车没了暖风的滋养而瞬间下降的温度，让全昭妍不得不哄着宋雨琦回家。
“走吧，回家吧雨琦，好好睡一觉…”
全昭妍软软的声音把宋雨琦迷糊的意识拉回清醒，和爱人亲呢的甜蜜也无法抵消胃里还在的隐隐作痛。在全昭妍起身打算看向宋雨琦的一瞬间，她将紧缩的眉头放平，嘴角向上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微笑。七年的 idol生涯，无论是真心是假意，忍着疼痛疲惫和泪水，她都能够在镜头前尽力给人一种阳光积极的形象。但是当对面不是冰冷的摄像机，不是台下欢呼雀跃的观众，而是自己朝夕相对的爱人的时候，宋雨琦做不到能将所有的委屈和怨怼全力克制。
宋雨琦眼角一闪而过的泪花没有逃过全昭妍的眼睛，尽管在宋雨琦歪头的一瞬间已经被她用肩膀支起来的卫衣擦干。
“雨琦你怎么了？”
全昭妍不是爱哭的人，或者说是已经被锻炼出来了，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至少对于她自己是这样的。同样，全昭妍也不会为别人的眼泪买单，她不喜欢矫情的人。可是眼前的北京小狗不是别人，是她全昭妍爱了很多年的人，眼前人的一举一动，情绪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会牵扯到她的心。
宋雨琦没想到自己明明细微的表情和已经很迅速的动作还是被全昭妍察觉到了，她好像真的住在了自己的心里，任何的情绪波动都逃不过全昭妍那双狐狸眼睛。的确是这样的，出道的七年来，她越来越离不开全昭妍。她可以在17岁那年只身前往异国他乡追寻自己的梦想，没有父母家人，没有朋友，她依旧可以坚持下去。但是宋雨琦却在19岁的时候遇见了全昭妍，她给予了她所渴望的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种依赖着全昭妍的友情开始慢慢质变,变成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宋雨琦也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点确认她们之间的感情的升华。她的喜悦与悲伤，幸福与痛苦，激动与愤怒，无一不是和全昭妍诉说，尽管她的姐姐、也是她的爱人很忙很累，也都会听完她的唠叨。
但是这次，宋雨琦决定好要瞒着全昭妍了。
“没事的昭妍，我只是最近有些累了…走吧我们回家。”
无尽的黑夜如墨汁将宋雨琦吞没，裹挟着回忆和生理上的痛苦，听着身边的爱人呼吸渐沉，她还是没忍住从眼里渗出一丝泪花。
全昭妍像平常早上一样想要翻身去抱住躺在身侧的人，回应她的是冰凉的床单和余下的另一半被子。身边的空虚让全昭妍瞬间清醒，她起身在整个房间寻找了一圈，只有餐桌上保温盒里宋雨琦做的的早餐。
“昭妍，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不用担心我，记得吃早饭，爱你噢我的宝宝！”
宋雨琦早早地起床像往常一样为全昭妍做好了早饭，临出门前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她知道全昭妍不会追问，虽然彼此之间是亲密无间的爱人，但也许是从前克制和隐忍的爱意都为对方留下足够的自由空间。
就像今天，宋雨琦偷偷跑去了医院，她并不打算告诉全昭妍，全昭妍乖乖听话吃了宋雨琦做的早餐去公司。或许这种情况并不多见，全昭妍也在心里画上一个问号，但是她选择不去追问。
秋季的阴天太过于浓重，整个天空仿佛失重的天平，带着雨水倾泻而下。落叶与雨水碰撞的嘈杂声掩盖过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树叶短暂的生命在此刻画上了句号。
检查报告单和用来治疗的药物整齐地堆在副驾驶座位上，宋雨琦闭着眼靠在座位上听雨水凌乱地拍打汽车棚顶发出的喧嚣声，检查报告单上的结果宣判着她为数不多的所剩的期限。
真的会有人不害怕死亡吗？或许吧，但这个人一定不是她宋雨琦。检查报告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她脑子里是空白的，她曾想过自己的胃病会很严重，但是没想到竟然发展到了这种程度。难以聚焦的眼神中充斥着的是对自己生命进程未知的恐惧，是对这个世界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的不舍，是对自己未完成的梦想的惋惜。
“她讨厌什么呢？”
“或者说是，怎么样才能让她把我忘记？”
宋雨琦坐在车上放空了一段时间，她想到了父母，想到了朋友家人，想到了全昭妍。
没有让全昭妍陪着她来医院是正确的决定，宋雨琦知道爱人必定会不顾一切陪着她治疗。她爱着全昭妍，她也渴望全昭妍一直陪着她，可是她不是自私的。抛下所有陪着自己治疗，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她心里最清楚不过。宋雨琦知道她的病不可能痊愈，全昭妍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躯体也只会徒增伤痛，最重要的是她不可能让全昭妍因为自己放弃向往的舞台和灯光，那里承载着她二十多年的梦想，她不要让全昭妍陷入混沌的泥潭，她不要做拉着全昭妍走进泥淖的那双手。
她爱她，她希望她过上她向往的生活。
叶舒华接到宋雨琦电话的时候有些诧异，虽然平常两个人也有联系，但最多是发发信息，打电话过来很难不让叶舒华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喂，雨琦…怎么了？”叶舒华接通电话后却没有声音，只有隐隐约约的啜泣声。
“你…”
“舒华啊，有时间我们见一面吧，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到底怎么了，你有什么事不能让昭妍欧尼知道？”
叶舒华接到宋雨琦的电话后马不停蹄地订了最近一班去首尔的机票，再见到宋雨琦时她整个人缩在沙发里，双眼空洞的盯着放在酒店房间桌子上的几张纸。叶舒华很少见过这个样子的宋雨琦，她们认识了十年，即使宋雨琦不是她所展现在公众面前永远快乐的形象，但是出现此时此刻情况的时候屈指可数。
叶舒华意识到，出事了。
宋雨琦抬头看向叶舒华，她嘴角挤出了一丝苦涩的微笑，“我可能…算了你自己看吧”。
白纸黑字，在韩国生活了九年的叶舒华好像不认识韩文了一样，只有半页零碎的文字，她看了两分钟。静默无言的房间，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叶舒华知道，当她打开这张报告单的时候，已经宣判了宋雨琦的死刑。
“我不想让昭妍知道，她不应该因为我放弃…放弃属于她的舞台。”
“你瞒不住的……”
“我能！”
宋雨琦坚定的语气遮挡不住她内心的恐惧，叶舒华太了解她了，每一个故作坚强的话语背后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宋雨琦的失落和茫然。
“但是，你要帮我。”
叶舒华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宋雨琦的嘴里说出来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伤她伤的有多深….你真的忍心吗？”
宋雨琦怎么不知道这对于全昭妍来说无疑是生吞活剥的疼痛，但是她别无选择，与其让全昭妍失去自己的同时又结束了她璀璨的舞台，还不如就此别过当作生命中从没出现过自己。
“无论怎样，这的确是最好的结局了。舒华…”
“嗯？”
“我今天不想回去了，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昭妍。”
叶舒华从车上取药回来的时候，宋雨琦已经睡着了，两天没合上过的眼睛加上哭得红肿的眼皮让她很快沉沉睡去。叶舒华看着宋雨琦屏幕上一条一条跳出来的全昭妍发的信息问她今晚为什么不回家了，以及一个接一个全昭妍打来的电话却被静音什么也听不到。叶舒华把宋雨琦的手机反转过去，看不见闪烁的屏幕似乎也不用因为全昭妍的焦急而自责。
房间里只留下一盏靠在窗边的落地灯还在亮着，叶舒华把它调到了最暗，尽量不影响宋雨琦的睡眠。她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看着宋雨琦陷入沉思。
“假装不爱，又凭空弄出来个白月光，宋雨琦你小说看多了吧…”
全昭妍再次收到宋雨琦信息已经是深夜，她问她在哪，收到的只是一句“晚上不回去了。”全昭妍就坐在客厅的地板上，隔着毯子也能感受到凉意，和久坐之后带来的腿部酥麻的感觉。但她没有挪动，只是一遍遍的给宋雨琦打电话发信息，等来的也只是无人接听。从她们确认关系同居后，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在没有活动行程安排的时候夜不归宿。
而在经纪人告诉全昭妍宋雨琦请了一天假要去见一个人的时候，全昭妍内心的不安被放大到了顶峰。即使她知道要对爱人保留足够的信任，即使她知道要给爱人留有自己的空间。
不断拨打电话的手机有些发烫，最后在手机弹出电量预警的时候，全昭妍按灭了手机屏幕。
“看来她是不会接了…”
全昭妍斜着躺了下去，蜷缩在地板上，麻木的双腿让她意识到自己究竟在这坐了多久。她本是讨厌哭的人，但此刻眼泪簌簌地从眼角滑出，浸湿了鬓角的头发，浸湿了耳朵。
宋雨琦在第二天早上回到家的时候吵醒了在客厅地板上躺了一晚的全昭妍。全昭妍想问问她昨晚去了哪，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和别人在一起.但是当她看宋雨琦没有一点想要解释的那一刻，心里那团被火焰包裹的疑云仿佛瞬间被冰封，所有的疑问在那一瞬间被遏制在了嗓子里。
宋雨琦在进家门之前脑海里想过无数种全昭妍见到她回来后的情形，或是愤怒质问，或是冷语相向。她没有想到的是，全昭妍的欲言又止后仅仅是强颜欢笑地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
“回来啦….”
“嗯...”
又是相对无言的沉默。
全昭妍看着围了围裙转身进厨房做早饭的宋雨琦，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进门看见她躺在地板上也没有关心，没有解释昨天的消失，可是她宋雨琦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每天早上做早饭，会转过头看着她笑。
就像现在这样。
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全昭妍安慰着自己。
因为做早饭而散发出的热量温暖了房间的空气，似乎缓和了两人之间刚刚冰冷的气氛，相对而坐地共进早餐，好像给她们两个人提供了什么都没发生过的错觉。
“雨琦…”
“对了昭妍欧尼，你什么时候染回黑发？”
全昭妍还没说完的话被宋雨琦打断，陌生的称呼让她一瞬间恍惚对面坐着的人究竟是不是宋雨琦。平常时候叫昭妍，撒娇的时候喊欧尼，她宋雨琦从来没有在私下里叫过她昭妍欧尼。
“为什么要染回黑色？”
“因为觉得黑色…更适合你。”
全昭妍不是傻子，自己留浅色系的发色已经不是一小段时间了，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她宋雨琦消失了一天之后回来说。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说为什么你要在今天说让我染黑色头发！”
宋雨琦手中的筷子一顿，随即把最后一块面包放入口中，端着空着的碗和筷子走向洗水池。嘴里咀嚼着的面包让她本来就很小声的话语更加含糊不清，但是全昭妍还是听清了。
“没事，我就这么随意一说。”
全昭妍死死盯着桌子上的栗子面包，听着宋雨琦重新穿上外套，在临出门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先去公司了”，旋即下楼关上了门后，失控的眼泪从下巴流进了面前装着牛奶的碗里。
全昭妍不明白，宋雨琦昨天都经历了什么，她们两个人不是没吵过架不是没冷战过，但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虽然坐在对面，只是24个小时没有见面，却变得好像两个熟悉的陌生人。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发疯一般光着脚跑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起身的瞬间衣服挂蹭到了在桌子边缘的那只碗。
全昭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宋雨琦没有片刻停留地往公司的方向开去。
全昭妍是喜欢阳光的，尤其喜欢阳光透过黄色的纱帘照进屋内温暖的颜色，只是今天的阳光有些刺眼，被刺痛的她紧紧闭上眼睛马上转过身来。
餐桌旁洒了一地牛奶，还有一只碎成了几瓣的碗躺在牛奶中央。全昭妍伸手把碎了的碗扔进了垃圾桶，瓷片碰撞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她却望着水池里另一只不同色的碗出神。
宋雨琦搬来和全昭妍一起住了之后，家里一下子多出了一堆家具，除了情侣款的水杯，情侣款的抱枕，情侣款的拖鞋外还有很多很多…还有这只碎掉的情侣款的碗。
宋雨琦从全昭妍质问她的那句话开始，到开车离开家里落地窗所能看见的视线范围，没有一个动作敢停歇，她怕她稍一停顿就会忍不住哭泣，就会忍不住冲上去抱住全昭妍对她说“我爱你”。车子在驶离小区后在一个窄巷里停住了，宋雨琦决堤的眼泪让衣服湿了一片。
她怎么可能故意不接全昭妍的电话不回她的信息，她怎么可能在看见全昭妍睡了一夜凉地板时不闻不问，她又怎么可能故意激怒全昭妍又平淡的回她一句“没事了”。
她不是天生的演员，她也没有办法做到违心的欺骗而波澜不惊，可是她不得不这样做，她不想成为全昭妍愿意死死抱在怀里的绊脚石，拉着她陷入深海的漩涡。
宋雨琦不敢停留太长时间，就快要到约好给自己工作室换锁的时间了，她知道只有将自己伪装得更绝情，一步一步把全昭妍紧逼在崩溃的边缘，她才能真的放下自己。另外，她也不想在自己不在工作室的时候，被全昭妍发现藏起来的药和检查报告。
楼下的门铃响了两声，旋即传出了密码锁解锁的声音，全昭妍打开二楼的房门，家政阿姨有些有意外地看了看她。
“昭妍今天没去上班呀…”
“嗯…”全昭妍边点了点头边用带着浓重鼻音的语气回答道。
家政阿姨听着她好像是刚哭过的声音，抬头又看见全昭妍红肿的眼睛，知道小姑娘应该是遇见了什么事。她怎么会不知道这间房子的主人是谁，虽然眼前的这个小女孩看似无坚不摧，一直努力将最好的状态和闪耀的舞台展现在公众面前，但是琐碎的生活依旧会痛击任何人，无一例外。
洒了一地的牛奶已经被全昭妍简单地收拾了，凌乱的桌椅和垃圾桶里碎掉的瓷碗似乎也在宣告着刚刚结束的一场争吵。
“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
确实不算争吵，因为只是全昭妍她自己单方面高了八度的语调，宋雨琦甚至用了更小的声音回答她，除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外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家政阿姨看着全昭妍否定地摇了摇头，也不好再追问，与雇主之间的距离她总是能把握很好，即使她和全昭妍已经认识了将近五年。
“阿姨...”
家政阿姨再次听见全昭妍说话的时候她正要把地板重新擦一遍。她收拾厨房和扫地的时候，全昭妍就静静地缩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出神。
“阿姨，有人会在一夜之间变心吗？”
阿姨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全昭妍，阳光照耀着她浅金色的发丝，温暖的光线也遮不住她眼里的落寞。
“孩子，阿姨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想，你应该去找她聊聊..没有人会一夜之间变心，爱和不爱都是在积累中形成的，倘若真像你说的，或许…”
阿姨意识到自己失言，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或许什么？”
“没有，孩子你别多想了，好好聊聊，会解开心结的...”
“或许她从来没爱过我，对吗？”
晚上宋雨琦回到家后有一丝惊讶，两人同居之后就从不做饭的全昭妍竟然在厨房做饭，抽烟机轰轰的响声并没有让全昭妍发现她已经回来了。宋雨琦站在二楼门口看着跟着手机视频一步一步学着做菜的全昭妍，小小的个子围着有点稍微大的围裙，在厨房里手忙脚乱还自言自语。
全昭妍好像感觉到有一缕视线在看着她，回头发现宋雨琦在笑着望着她出神，在发觉全昭妍的视线后收起笑容移开眼神。
“雨琦回来了，我在做饭！都是你喜欢吃的！虽然我可能做的并不好…”
宋雨琦把纸袋拎起来在全昭妍面前晃了晃：“给你买了套家居服，你试一下看看好不好看，厨房交给我就好。”
全昭妍满怀欣喜地打开包装袋，本以为是宋雨琦给她准备的小惊喜，毕竟她总是在每次惹自己生气的时候会买点小礼物哄她开心。
她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
但是当她看见是一件粉色睡裙的时候，那抹发自内心的笑僵硬在了脸上。
“宋雨琦，你要是对我有意见你直说，不用在这恶心我！”
“我喜欢黄色我从来不穿睡裙，你不是不知道！”
宋雨琦看着转身上了三楼把自己关在录音室的全昭妍半天没有缓过神。
“对不起…”宋雨琦细微的声音只有她自己能听清，“我也不想看见你伤心啊…昭妍呐，对不起…”
关掉抽烟机后整个房间安静得可怕，桌子上已经做好的菜已经放凉。宋雨琦还是没能忍住，悄悄走上三楼，她极力克制着自己在听见全昭妍隐忍的啜泣声后想要冲进房间抱住她的冲动。
宋雨琦的手在即将碰到门把手的时候停住了，她的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颤抖。良久，她慢慢转过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无神地呆坐在椅子上，宋雨琦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不断重复播放着。
宋雨琦还是像往常一样在工作室里写歌，仿佛生活没有什么变化，她和全昭妍之间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在拿东西的时候她余光又瞥见抽屉深处的那张纸，于是在回家的时候一个拐弯开向医院。
趁着复查的机会，宋雨琦做好了心理建设，她鼓起勇气问:
“医生，我还有多长时间？”
“半年。”
半年。
宋雨琦默默斟酌着这个概念。时间不等人，她应该更快地推开全昭妍了。说来可笑，她宋雨琦该操心的从来都是她热爱的工作和有关爱人的事,现在反倒只能抛下她爱的一切，去思考如何让长达七年的爱终结。
宋雨琦也曾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诞幼稚，奈何她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更不可能让全昭妍就此放弃所有。
对不起，昭妍，别原谅我。
宋雨琦深深瞧了一眼放在副驾驶的袋子露出的粉色衣角，踩下油门朝着家的方向驶去。
全昭妍最近的状态很不好，她努力让自己调整过来，也在心里不断安慰着自己没关系别在意，完成工作后她们有足够的时间沟通和调解。但一团乱麻的心思和不受控制的多想扰得她实在难受。她干脆直接找到宋雨琦工作室门前,想着她们一定要静下心来好好谈谈。
0923
0826
0502
都不对。
在意识到工作室的密码锁已经被主人换过之后，全昭妍内心的委屈浇在那团火上，终于猛烈燃烧起来。
“喂？昭妍？怎么了？”
“我在家等你。”
对方的语气冰冷至极，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径直挂断了电话。
客厅的气氛很沉重，这是宋雨琦踏进家门后的第一感觉。
全昭妍坐在沙发上，听到动静她抬头看了一眼，随即站起身，抱着胳膊。
“为什么要改工作室门锁的密码？”
“为什么那天一整天都消失不见，也不回我的消息和电话，在回来之后突然问起我什么时候染回黑发，然后送我一条我根本就不喜欢的粉色睡裙，现在还换了工作室的密码？”
“为什么不可以告诉我呢，雨琦？我知道爱人之间也要留有一定的空间，可是你从那天开始就变得和之前很不一样。我们之前也会吵架拌嘴，可从来没有和这一次一样，我们之间的气氛变得那么奇怪，就像成了尴尬的陌生人一样。你那天到底去见了谁？”
全昭妍语速很快，她太想知道了，语气也控制不住地添了些问责，她本来想好好地问宋雨琦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一回想起那些事情她就觉得委屈。
“我去见了舒华。”
“舒华？”
全昭妍一怔。
“宋雨琦，你说你去见了叶舒华？谁不知道我们团解散之后她就回国了？你怎么见的她？而且我去问了经纪人欧尼，她说你去见了一个人。就算你见的真的是舒华为什么她不直接跟我说？宋雨琦，你可以不告诉我，但你没必要扯这么荒谬的借口吧，你当我和小孩子一样好糊弄吗？”
宋雨琦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待全昭妍说完后依旧沉默着。
她多想直接就说出来，明明那些字词已经到了嘴边，可是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开口，她不能说。事实上一切都按着她的计划发展，她只需要再敷衍两句，全昭妍心里的怀疑就会到达顶峰，然后她就可以离开她了。
马上就要成功啦，宋雨琦你该高兴的。
在全昭妍最后一个字的声音从房间消失后整个世界又重回安静。在全昭妍以为宋雨琦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她开口了。
“我中学时期舞社的队长。”
“你的暗恋对象？”
“...嗯。”
早在她们确定关系的时候两人就互相分享了自己之前的生活，宋雨琦在那时曾告诉过全昭妍自己在学生时期有过一个暗恋对象。全昭妍短暂地吃过醋，但后来又得意地说过“反正现在雨琦是我的”。对于那时的她们而言这只不过是一支浓情的催化剂，但放在现在岌岌可危的两人面前那就变成了埋在深处的引线。
“你可别告诉我你们两个旧情复燃。”
“……”
自此，全昭妍讨厌的东西里多了一项沉默。
宋雨琦沉默地看着全昭妍收拾好了所有东西，然后头也不回决绝地关上房门。她该向全昭妍学习，如何从几千个日日月月里直截了当地抽离。
房子一下子半空，宋雨琦也不在意，但心里实在堵得慌，所以她打开冰箱想找点喝的，但在看到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罐装可乐时终究忍不住放肆地哭出声来。
全昭妍做事一向很果断，再找一个合适的住处对她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在发觉她和宋雨琦无法和好如初的时候分开不是什么难事，重新调整好心态投入工作专心赚钱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的，当然是。全昭妍无数次对自己这么说。
世上有太多分分合合，全昭妍不会一直沉浸在队员离开和团体解散的悲伤中，也从来不敢保证她和宋雨琦会走到哪一步，她只是怀着希冀尽可能走得远。这些摸不到抓不着的东西更做不到强求，所以她享受当下，做好现在负责的事。
过去全昭妍与宋雨琦同行的日子是幸福而值得怀念的，她肯定自己在日后一定会想起之前的点点滴滴，也会感慨变化万千世事无常，但现在就算只有一个人，全昭妍也肯定会走出一条足够辉煌的路。
就算没有宋雨琦。
宋雨琦仰头喝下瓶中的最后一口酒，明明嘴角是上扬着的，但眼泪还是不断流着。身边团了很多纸，她正写着的这张被泪洇湿，于是她一撕团成团扔到一边。
她吸吸鼻子，提起笔重新写着什么，不一会纸上密密麻麻。她画下最后一个句号，又从头到尾细细读了一遍，然后把它叠好塞进沙发缝隙里。
宋雨琦把地上所有纸团装起来，和自己的行李一起带走。这栋房子也随着上锁的声音陷入沉睡。
在候机时宋雨琦看向玻璃外停着的飞机，又不由得想起了全昭妍。可惜广播的声音不适时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随着人流登上回国的飞机。
“昭妍呐，真可惜我们的最后一面是那样的不愉快，如果你不能忘了我的话，就让我在你心里住下吧。”
再见，全昭妍。
周围人都知道全昭妍是个工作狂这件事，她投入工作的时候会把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歌曲和工作上，对外界的一切事情都充耳不闻。但宋雨琦回国并宣布退圈这件事还是让她知道了。在走出工作室时浑身疲惫的全昭妍听到了外面的工作人员正小声地谈论着，但她对此没什么反应，倒是工作人员十分抱歉地赶紧离开。
其实她搬出来已经快半年了，宋雨琦的名字早就在她有意无意的行为下渐渐失去撼动她心神的力量。她摇摇头，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让她有些头疼。仿佛针刺一般的疼痛一阵一阵击打着全昭妍的脑袋，她缓了缓，想着工作已经进入收尾阶段，也便允许自己回家休息休息。
回只有自己的家。
头疼得要命，心也慌慌的。车看来是不能开了，全昭妍打算到马路对面的便利店买点吃的然后再回家。
全昭妍扶着头慢慢走着，哪知那伴随着刺耳的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不断滑行的车辆是朝她驶来。
宋雨琦正坐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轻轻晃着，她脚边是燃烧的小火盆，里头的纸噼哩啪啦响着，最后化为灰烬。宋雨琦手里捏着几份待烧的纸条，字里行间无一不体现着有关全昭妍的事情。每当想全昭妍的时候，宋雨琦就会在纸上写下有关她的事情，包括之前同居时的情景，也包括那首歌。《Give me your》的歌词宋雨琦写了很多遍，直到倒背如流，到闭上眼都是流动的字幕。等攒到一定数量，宋雨琦就会定期将它们烧掉。
叶舒华来看她的时候曾撞见过她正在把写得满满当当的纸张毫不留恋地扔进火堆。宋雨琦就这样看着盛满自己心血的纸在面前燃烧殆尽，她擦擦眼睛，招呼着叶舒华一起聊天，还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是因为离得太近眼睛才被熏得流眼泪，叶舒华闻言把火盆移远了些，然后给宋雨琦递了张纸。
“火盆拿远了你不是也在哭吗，雨琦。承认你想她了又没关系的。”
“.…..干嘛戳穿我。”
带着鼻音的埋怨从纸巾后面传出，叶舒华叹了口气。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那么别扭。”
叶舒华进屋拿了件外套给宋雨琦披上，然后坐到她旁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远方的树和建筑。
“快入冬了，别着凉。”
“舒华，你是不是也挺不理解我这一出的。”
叶舒华认真想想，随后摇了摇头。
“我不是你，不能完全明白你的处境和想法。但你那么爱昭妍欧尼，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我真的很想她。”
“过不久就要下雪了，我真的很想再和她一起在雪天里漫步。”
宋雨琦陷入回忆，叶舒华就静静听着她说起那些甜蜜的过往。
“哇！昭妍！下雪啦！”
宋雨琦兴奋地张开手，雪花落进她的手里，被手心的温度暖化成水滴。全昭妍在旁边看着爱人在自己身边蹦来蹦去，无奈地笑笑。
“雨琦又不是没见过雪，怎么还是和小孩子一样兴奋。”
宋雨琦不满地哼了一声，随即拉着全昭妍的手在街边走着。
“有昭妍姐姐在，我就安心当个小孩子就好啦。”
“这就是你每天晚上睡觉都抱着我的理由嘛，小孩儿。”
“喂！全昭妍！”
“小孩子不可以叫大人的全名噢。”
“喂！”
全昭妍还是很擅长逗宋雨琦，这不，气急败坏的小狗快跑两步追上全昭妍就把人家抱了起来转了两圈，惹得全昭妍连连惊呼。
打闹结束，两人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因为雪越下越大，她们两个还不想变成雪人。
“昭妍啊。”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突然的中文让全昭妍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什么意思呀？”
“不告诉你。”
宋雨琦笑着摇摇头，朝全昭妍做了个鬼脸就小跑起来。
“宋雨琦！不许欺负我听不懂中文！”
自顾自地讲了很多，回过神来时宋雨琦歉意地向叶舒华笑笑。
“现在，我想问问她明白那句话的意思了吗。”
在回忆时不自觉露出的微笑和变得温柔的眼神无一不证明着宋雨琦自始至终都是爱着全昭妍的，叶舒华听着宋雨琦讲述时上扬的语调，还有念到那个人名字时她脸上幸福的笑容，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那里面过去的宋雨琦和全昭妍正恩恩爱爱地相处着，身边都是爱人的痕迹。
而现在她只觉得无边的遗憾。
宋雨琦离开之后她没烧完的纸都拜托给了叶舒华，在某天她去看她，带着那些灰，装在一个小盒子里。
叶舒华把它放在墓碑旁边，站了一会，然后转头离开。
“那些纸都替你烧掉了噢。”
“以后会经常带着队员来看你的，不会让你寂寞的呦。”
全昭妍出院是在半个月后。
打开久违的电子设备，她有一瞬间是无措的。
“一场车祸就差点不会用手机了，未免也太笨。”
全昭妍自嘲一句，细细翻着未读信息。
前队员都在第一时间询问她的近况，赵美延在她昏迷期间赶来照顾了两天，却又因为工作不得不提前离开。全昭妍在一—回复后看向远处的天空。
“好阳光啊。”
她透过手指缝去瞧那洒下来的阳光，在怔愣了两秒后回过神来。
也是，她退圈快一年了，应该也不关注圈里的人了吧。
[呦罗本最近有没有时间呀？我们聚一聚吧！]
[同意！正好昭妍欧尼也出院了，一起吃顿饭挺好的！我一定会去的!］
[已经预订好从泰国过去的机票了！]
[正好我手头的工作马上忙完了，在哪里吃记得告诉我一声！]
全昭妍看着群里的人热烈地讨论起来，仿佛时光又回到了几年前五个女孩天天黏在一起的日子。
只是……
多年不见，其实她们都没变。见了面之后，还是吵吵闹闹的。
Minnie 打趣着叶舒华，被曾经的忙内大声回怼过去，一旁的赵美延还摸不清状况，全昭妍憋着笑给她解释。
众人又谈起之前的日子，推杯换盏之间跑行程、赶活动，在舞台上唱跳的日子又回到眼前。
饭局结尾，不知是谁提起一句。
“说起来，我们还没有一起去看过雨琦吧？”
就像盛大烟花结束后的冷场，全昭妍还没享受尽兴这次挚友相聚带来的暖意，就被这句话浇灭了温热的心。
“….什么意思？”
叶舒华一愣。全昭妍几乎下意识看向她，而其他人同时呆住。
“她怎么了？”
全昭妍的问句如同一粒石子掉进海中，再没了回复。
“叶舒华，宋雨琦怎么了？”
“啊？…她没怎么呀，雨琦不是回国了嘛，我们还没有一起找过她呀。”
叶舒华说着，手从桌子底下拍拍Minnie的腿。
“对呀昭妍，雨琦回国之后不是换了联系方式嘛，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当然也想叫上她聚聚嘛。”
“那为什么刚刚我问的时候大家突然沉默？”
“…因为突然提起了雨琦嘛，有点反应不过来。”
全昭妍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脑海里回想起宋雨琦之前奇怪的行为，再结合现在饭局上其他人的表现，她总觉得她们有事瞒着她。
“舒华，之前雨琦突然有一天一整天没回来，她跟我说她去见你了，是这样吗？”
“没有呀，那时候我又不在韩国，她怎么见的我嘛。她去见她学生时期的朋友了。”
“你怎么知道她去见谁了？”
叶舒华心里一慌，Minnie她们不知道这件事，也不好和她打配合，从一开始搪塞她就心跳不已，现在几乎是快蹦到了嗓子眼。
“雨琦跟我说的呀。”
叶舒华脸上尽力保持着笑容，而全昭妍炯炯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身上。
“她怎么会跟你突然提起这件事？在你回国后你们之间的联系就变少了不是吗？”
“啊…我…”
全昭妍放软了语气，她恳求般问着叶舒华，双手握住她的手臂。
“舒华，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雨琦她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听完叶舒华的话后全昭妍沉默着。
她用她最讨厌的沉默来应对宋雨琦的离开。
从前她以为是因为那个人宋雨琦才会回国，退圈是为了保护圈外人。那时的全昭妍觉得即使她们最后在情感上有些遗憾，她也依旧认可宋雨琦，并希望她过得好，即使她们之后不会再有联系。
但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全昭妍那都是假的，都是宋雨琦计划好的，只为了她自己的离开。
全昭妍只觉得如坠冰窟，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昭妍欧尼…这次我们一起去看她吧。”
“…嗯。”
半响，全昭妍挤出一个音节，声音有些沙哑。她没有哭，有些失神的眼睛望了一圈，最后停留在自己紧紧交织的手上。
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直到回来后全昭妍还没缓过神来。整个过程就像是她在梦游，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随着其他人登上了飞机，跋涉后来到墓园,她只记得见到的那块墓碑，见到那个盛满宋雨琦所有思念的小盒子，见到墓前几近枯萎的花。
她并不怨其他人瞒她，不懊悔昏迷期间她错过了这个掀起巨大波澜的消息，她甚至没办法哭出来。
这份悲伤在几天后化为无尽的无力感将全昭妍淹没。
直到快一年后，全昭妍才真正意识到，原来那次不欢而散就是她们最后一面。
全昭妍无从说起，因为宋雨琦早在很久之前就离开了她，而她现在才知道。
当所有人都悲伤过之后，她才赶上这个消息。
最后她回到了之前的旧房子。
其实宋雨琦带回去的东西并不多，全昭妍把剩下能带走的全部收拾起来，最后叫了搬家公司来处理家具。
沙发缝隙里掉出来的纸被她捡起来。
「昭妍，好久不见，现在你还好吗？大概这时候的我已经不在了吧。在回国前我写下了这份算不上是信的文字，抱着既不想你找到又想让你看到的矛盾心思把它塞进了沙发缝里。其实到现在你已经知道全部了吧。很抱歉，昭妍,这是自私的我做出来的决定。因为我真的不想让你把接下来的时间都耗费在我身上。你应该继续在舞台上闪耀的，我可不想拖你的后腿噢～别伤心昭妍，生离死别本来就是人要经历的事情嘛，人总是要往前走的。即使这样不幸的事情发生在你我身上，我们也不该自暴自弃，就此消沉呐。其实从你走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想你了，因为…以后我们也见不到了。昭妍呐，真可惜我们的最后一面是那样的不愉快，如果你不能忘了我的话，就让我在你心里住下吧~有空就多来看看我噢~不然我会寂寞的！当然！我也会变成蓝色的天空一直守护你的!爱你～再见，昭妍～]
结尾右下角有个箭头，全昭妍翻过来，看到一句中文。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全昭妍撑着伞，地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她深一脚浅一脚小心走着,到了目的地，便收了伞放到一边，任由大雪在顷刻间淋满她的头顶和怀里的向日葵。
“像一顶小帽子。”
全昭妍望着墓碑上的雪，笑着把花放下。
“今天买的花是向日葵噢，跟你一样。”
她坐在墓碑旁边，一时无言。
在自己马上就变成一个雪人之前全昭妍抖抖身子，拍掉了身上的雪。
“天到海的距离是三十公里，但首尔到北京的距离是九百多公里。现在，我离你比之前还要近噢。”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我说得标准嘛，雨琦？我可是练了很多遍呢。”
“雨琦，我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啦。”
曾经也有一个笑容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可是最后还是如雾般消散，而那个笑容，就成为我心中深深埋藏的一条湍急河流，无法泅渡，那河流的声音，就成为我每日每夜绝望的歌唱。
这里的冬天很干净，没有故事，也没有你。
“下次再来看你，我回去准备新歌啦。”
“再见，雨琦。”
鱼曾向往着天空，她努力地游近，也以为自己触碰到了真正的天空。
可惜她看到的、贴近的,
都是倒影。
她变成了蓝色的天空，而鱼永远也游不进天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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